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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价上涨为何如此疯狂？造纸企业目前现状如何？上涨是否可持续？带着诸多问题，证券时报记者以白板纸为调查样本，赶赴国内白板纸生产基地浙江富阳，对当地造纸业进行深入调查。
纸价上涨原因：环保不是主因，废纸荒才是推手
从事造纸业十余年的孙先生，目前是富阳一家纸业公司副总经理，他所在公司的规模，在这座造纸重镇称得上中等，产能约30万吨/年。尽管孙先生从事造纸行业已多年，但是对于当前的纸价也是直呼“看不懂”。
从8月份开始，纸价便不断上涨，价格从起初的3000元/吨，上涨到目前最高价位突破6000元/吨。孙先生表示：“特别是9月份以来，纸价涨得比较快，3、4天就调一次价格，这个月就调了3次。”
对于这波纸价上涨，不少行业人士认为环保因素是主要原因。不过，孙先生称，“跟环保因素有关，毕竟8月份的环保督察，有部分造纸企业暂停了生产。但是，这种关联度不是很大，主要还是由于废纸荒引起的”。
与上述观点一样，接受记者采访的金先生，认可环保督察的助涨因素，但将主要原因归咎于废纸荒。金先生执掌的纸企，是富阳地区一家规模较大的造纸企业，旗下控股的造纸企业多达十余家，产能合计120万吨/年，占据了富阳造纸行业近1/6的产量。
纸荒危机溯源：从7月至今没有下发过一张进口废纸批文
今年8月，中央环保督察组对浙江、山东及吉林等8省市，进行了为期一个月左右的环保督察。从时间点来说，环保督察的时间与本轮纸价上涨正好重叠。但是，富阳造纸企业将本轮纸价上涨的导火索，归咎于7月环保部的另一次专项检查。
“这一波的上涨，虽然也是环保因素，但主要是环保部对全国范围内1792家进口废物加工利用企业进行的检查。”孙先生称。7月初，环保部将来自27个省（市）的420名执法人员组成60个检查组，在全国范围内实施为期一个月的打击进口废物加工利用企业环境违法行为专项行动。
孙先生表示，按照以往的惯例，每月中旬，环保部会审核一批“进口废纸批文”。但是，这次专项行动过程中，就没有再批复过。从7月至今，没有下发过一张批文。这样一来，进口废纸的供应就缩小了。
在采访期间，记者也见到了一份现在对于纸厂“弥足珍贵”的进口废纸批文。该纸厂称，“这张批文的进口废纸数量总计是5000吨，由于上半年每个月都会从国外采购进口废纸，现在只剩下100多吨的额度可以用。用完这些，就没了。”
不仅进口废纸批文没有下发，已经下发部分企业的批文也被回收。上述金先生称，“在富阳地区，就回收7万吨进口废纸批文。进口废纸的额度一上缴后，大家都知道，进口废纸的供应有问题了”。
原料采购饥不择食：经销商往废纸里面掺杂废铁和水文
“废纸原料，现在真的很少了。”孙先生感叹“原先，楼下路边到处堆的是废纸，现在你看看，连纸厂里面的仓库都空了。我们厂里面的废纸库存，最多的时候有1.8万吨左右。现在的废纸储量在8500吨左右，其中进口废纸约6000吨，国内废纸2500吨不到。”
一家纸厂工作人员称，废纸不怕淋雨，也没有保质期。以前行情不好的时候，仓库里、厂区空地，甚至厂外空闲地，都会堆放着废纸。现在随便一看就知道了，基本上都是空的。
据了解，为了收集废纸货源，现在富阳的部分造纸企业，已经专门成立废纸采购小组。从收购价格来看，除了按照市场价收购外，还会给予额外奖励。从外地运过来的废纸，运得越多奖励越多，一般的做法是加价30元/吨。
另外，纸厂经常遇到经销商往废纸里面掺杂其他物品，比如废铁、掺水等。以前，纸厂在收购废纸时，会仔细验收；而且废铁价格卖得贵，也不愿意往废纸里面塞。但现在不同了，大家都在抢购废纸，如果眼前的这一车废纸你还犹豫，认真检查，别人可能就已经抢走了。
四季度更疯狂？中介商囤货惜售，进口废纸存在3个月真空期
“毫无疑问，纸价在这一轮上涨过程中，是废纸引领成品纸上涨。”孙先生同时也指出，市场对成品纸的需求，应该没有现在表现得这么强烈。买涨不买跌是中国人的传统，看到纸价上涨趋势，中介商自然会囤货惜售，加剧成品纸供需紧张关系。
掌控着富阳近1/6产能的金先生表示：从库存来说，集团旗下子公司的库存，每个公司也就1000吨左右。不过较库存而言，富阳造纸企业更担心进口废纸的断供。
孙先生称，如果环保部现在放开进口废纸批文，国内纸厂可能会通过对进口废纸的加价，解决一部分原料，但是缓解不了供需矛盾。“重新装运已经来不及了。按照以往的惯例，进口废纸需要3个月的周期，这时下单风险太大，而且不可能大量下单。”
3个月的进货周期是怎样来的？孙先生解释称，拿到进口废纸批文后，需要7天的时间开信用证，然后向国外废纸收购商下单。国外备货需要时间，正常的话需要1个月，走海运路上需要1个多月。这样一来，从采购到进口废纸到岸，就得花费3个月左右的时间。
关键是，环保部下发的进口废纸批文的有效期，以每年年末为截止日期，超期视为无效。金先生说，现在，只能期待2018年的批文能正常下发，这也意味着从现在开始，有3个月左右的真空期。未来，废纸肯定是缺的。
或许对废纸荒的预期较为确定，目前，国产废纸经销商也在囤货惜售。一家造纸企业表示，“黄板纸，原来我们公司一天可以收300吨，现在一天只能收到100多吨。这样的采购量，还是在价格涨上去后换来的，这显然不正常”。
“现在黄板纸的价格在3000元/吨左右，很快会突破到3500元/吨。”金先生称，目前，纸厂还有一点余粮，一是库存，二是部分造纸企业还有尚未用完的进口废纸额度。但是，现在已经紧张成这个样子，11、12月份会紧张到什么程度，现在很难想象。
